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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瞬間。人性,有多少?
圖文摘自 ~ 作者: TARITSI ARCHI打里摺 ( 相簿 ) · 更新於 3 小時前
一個災難後的小女孩因為要貼補家用而偷竊被擊斃,死去的女孩屍體照片得到歐洲的獎項。
這是一場悲劇,攝影者可以用他的照片去幫助此地匯款,請求國際支援,讓這裡的人民日子過得好一點。但當我看到現場攝影者的拍攝狀況,只讓我難過的想掉淚。一群人包圍著小女孩的屍體拍照,連對著前來領屍的父親也快門不停。
由於愛拍人文與近攝,我很清楚拍攝者與被攝者的距離那時是一公尺內,所以父親痛苦糾結的表情才會這麼生動。我自己也有女兒,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就感到刺心之痛。
人文攝影的隱私問題一直很具爭議性,裡面尤其以悲劇最具爭論。
世界不完全都是美好的事情,有些人喜歡拍攝快樂的事物,讓攝影變成一種傳遞笑聲的工具。有些偉大的攝影者則去一些世界最需要幫助的地方,拍攝他人的不幸好讓世界檢討與伸出援手。
我認為願意去記錄世界不幸的攝影者很了不起,但只是為了拿到好作品而去拍攝他人悲劇的攝影者則完全不可取。問題是要怎樣判定一個人拍攝背後的動機?實際上是無法做到的,也許是圖片中小女孩的父親請國外攝影團隊拍攝避免類似的不幸再發生,這無從考證。
相機,攝影師這職業,與網路是很奇妙的。人人可以拿著相機擋住自己的臉,說自己是攝影師,然後網路上用個假名去發表作品或競賽。相機只是個工具,攝影師只是個職業,但我們最終還是個「人」,基本人所需的「良知」還是要有的。沒有最基礎的「人性」,則攝影可能會變成一個傷害人的工具。
我個人與家暴的輔導師討論過,參加過身心障礙人士的輔導活動,但一次也沒拍過。因為那些社會上因此受傷的,那些默默付出的義工,太可憐與太偉大,讓我無法正視。這樣的題材需要有極大愛心與付出的攝影者方可拍攝,我自己深知本身不夠格。
實際上我也遇過因為工作需求去拍攝他人不幸的女孩,她很善良,所以拍出的人雖不幸但很快樂。這女孩跟我吃午餐時敘述著她多年前的報導也許會持續傷害著那些人而難過。這就是一般有點良知的攝影者所會面對的良心譴責。

攝影是一種自我挑戰,必須常常克制按下快門的慾望,那一條界線將我們分為 「好攝影者」與「好人」,有時無法兩者兼具。
同一個現場我很可能會放下我的相機抱住那父親,以同樣也是個父親身分,試著分擔他的痛苦。有選擇而不照遇難的女孩也許是人性的表現,但這也可能會讓此地的悲劇無法有效傳遞出去,減少國際的救援資源。
拿CAPA等偉人當指標的人們要理解,攝影者不是因為拍出美麗的作品而偉大,而是他崇高的理念與因為這理念而幫助到的人讓他偉大。假設沒有足夠的胸襟,不須我說,世人也會拿放大鏡看著照出作品的攝影者是否有慈悲之心。
也許有人認為我隱射了這批拍攝者的人格,其實並無此意,只是提出每個攝影者都會遇到抉擇瞬間,跟最基礎的攝影道德問題。
對於隱隱約約覺得攝影師圍繞拍小女孩屍體的照片覺得有點不妥的人,我建議幾點。拍攝爭議性議題時,注意「避免包圍」,「注意自己的距離是否妥當」,「注意自己的站姿與表情是否尊重」。畢竟,外人也只能用這些判斷。
至於記者,那是職業,與攝影師有差異。記者工作內容與拍攝手法牽涉到媒體競爭與市場供需,職業道德與專業態度,更加複雜。
希望攝影與否,大家多點同情心。每一張照片後面其實都隱藏其他的故事,那是攝影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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